在民國40-50年之間 ,台灣被一種疾病肆虐著---小兒麻痺,
在這幾年間得到此病的小孩不計其數 ,而我,也正趕上了流行 ,當時,未滿一歲~
原本出生在桃園,父親是跟著國民黨退守到台灣的軍人,
我在家排行老四,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姊姊,而老三也不過還不到兩歲,
為了救我的命,治我的病,舉家搬到了寸土寸金的台北~
身為軍人的父親抱著生命垂危的我四處求醫 ,收入微薄的他想盡辦法借貸四處塞紅包、四處拜託、下跪..
因此花了所有的積蓄,甚至大額的借貸!
終於,在一位長官幫忙下,醫院收留了我,住進了醫院,
母親看著我瘦小的身軀承受著這麼大的痛苦,她心裡的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的,
那層樓有各式各樣傳染病的病童,有的早上才送到醫院,下午就送去太平間。
看著高燒不退,24小時都用冰枕幫助退燒昏迷不醒的我,她格外的煎熬。
有一次,從醫院探視完回家,手裡端著飯只吃了一口,就把飯碗和筷子整個扔了,扔的好遠好遠,
她吶喊著,吃飯幹甚麼?孩子也救不回來!
從那時起,她告訴上帝,只要孩子的命可以救回,不管她將來變成甚麼樣,她都可以接受!
當我的病情漸漸穩定後,醫院告訴父母親要抽骨髓做化驗,好確定我到底是被甚麼病毒感染,
因為父母親不懂骨髓是如何抽的,於是他們問了其他抽骨髓的家長們,也去看了正在抽的狀況,
母親看後心驚不已,原來抽骨髓是把孩子頭跟手抓住夾緊,把身體彎成蝦子一般,用一根很長很粗的針扎進去抽,
就看著孩子的掙扎和嚎哭,母親心裡一陣酸,一聲不響地跑回病房,
之後,醫師又來問是否要抽時,母親一口回絕,她說孩子已經瘦了這麼多痛苦,還要她受這樣的罪,她說甚麼都不要!
既然不抽,院方也無法進行下一步所謂的治療,於是,在病情穩定後,就只能回家療養了!
離開了醫院,父親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中西偏方,一副藥就要800元,
在民國五十年,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錢,當時的薪水也不過就幾百元,
父親的同事和朋友,能借錢的都借了,他就拿著錢買了十副藥8000元,每副藥都會和田雞一起燉來給我吃,
所以,在我成長的過程中,只要他聽到有什麼偏方對我的腳有幫助的 ,他都會相信,而且想盡辦法去找,
無論吃的或者外敷的,家中五個兄弟姊妹,唯有我吃的補品最多,
常常在快要睡覺時,聞到很香的味道,就知道我今天有宵夜了,
父親很會烹調,單純的一塊豬肉用清蒸,不管有沒有加中藥,即便是每天吃也都不會膩,至今我仍記得那味道!
過了一年,老五(弟弟)也出生了,
據說,老三和老五很可憐,老三(二哥)跟我只差一歲,父母為了照料我,根本沒時間管他,
而老五出生的時候,家裡為了治我的病,積蓄都花光了,因此,全家都省吃儉用,母親也沒甚麼奶水餵他,
所以,我這弟弟他是亂亂吃長大的,牙齒還沒冒出來就會啃饅頭了!
即便如此,父親依然視我如掌上明珠,細心照顧,寵愛有加 ,
但我想,他心裡始終對我有著遺憾和自責吧!
確切來說,父親對於治療我的病,從沒有放棄過任何一絲希望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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